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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佛祖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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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云中子卸去掌门之位后投身了贵教。”

    “想不到吧,还有很多施主无法想象的事情但老衲不便明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道宗做事光明磊落不怕人指指点点。”

    “善哉善哉,施主误会了,老衲讲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施主正在重复一条前人走过的老路,若执迷不悟下去,不仅会给施主带去灾难,更会给身边人带去灾难,给自己的门派带去灾难。”

    “你是在威胁我吗,净心大师。”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净心大师可曾想过,云中子为何皈依佛门?”

    “施主认为为何?”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颜面对亲人、朋友和门人,只能寻个清净地方避世。”

    “施主想说明什么。”

    “加入佛门的都是些为世道所不容之人,佛宗为这些人提供庇护,看起来是好事,其实是在助纣为虐,还有什么比包庇作恶者不接受应有的惩罚更邪恶的事情吗。”

    “善哉善哉,沈施主怎可如此辱没先人。”

    “滥杀无辜是不对的,无理的扩张更不能允许,沈某要做的不是这些,沈某是要力挽狂澜,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与云中子的行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沈施主有没有想过,或许云中子当年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一切只是大师的猜测。”

    “那就不为身边人想一想吗,他们总归是无辜的吧。”

    “大师还是在威胁沈某喽。”

    “善哉善哉,老衲是担心由于施主的私欲引发灾难。”

    “若在这场变革中必须有人流血,沈某愿意做第一个流血的人。”

    “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正因为佛祖一味包庇凶手,如我一般的普通人才会拿起手中的剑维护自己的尊严。”

    “沈施主,你太偏激了。”这是辩法以来,净心和尚第二次形容沈飞偏激。

    “沈某要做对的事情。”

    “善哉善哉,施主心中有执,执念为欲望的化身,施主有欲望便不能从容看待事物,施主代表的道教也是如此,道教缘起于何处不知,为无涯子发扬光大,无涯子为偏执之人,以一己之力破坏天地循坏的规则遭到天谴,后青山子继任,改变无涯子之偏执,让道法回归天道得以存在,但青山子的继任者又犯了祖师爷相同的错误,遭至门派的不幸。由此可见,蜀山道统存在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蜀山道教是欲望的化身,想当年无涯子为了求得长生,倒骑黑驴登蜀山观星悟道,奠定了蜀山为了实现欲望存在的本质;这种情况在青山子手中有所缓解,但并没有实质性改变;到云中子继任又犯了相同的错误,如此往复,不知疲倦的循环,蜀山掌门就好像一个国家的君主,被欲望所支配,总想着侵略他国的土地,殊不知这样做会带来灾难。

    佛宗就不一样,佛宗的创建者是佛祖,佛祖在获得了力量之后马上意识到过于强大的力量会为心中的执念所支配,于是创造出了七罪域,将贪嗔痴怨妒怒食全部根除,成为了至净至善,致完至美的真佛,被这样的佛祖创造出来的佛宗是完美的,是不会被欲望所左右的,是纯粹信仰的集合体,由此使得人国兴盛,百姓安居乐业。

    沈施主,你一直忽略了一点,并非只有人国存在平民,蜀山脚下不知有多少穷苦的村庄存在,仙人与凡人不过相隔一座山的距离,却有可能一辈子不见上一面,因为仙人高傲,仙人向来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仙人向来不理会凡人的死活。

    此次你下山传道,是因为道宗认为佛宗没有在魔教入侵道宗的时候施以援手,想给佛宗一点厉害看看,其本质根本就不是什么带着大众脱离苦海,本质是利己的,是心中的执念导致了你的下山,由此产生的结果必然是可悲的,请施主早些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赶快回山上去吧。”

    不得不说,净心和尚真的是太能说了,拥有着一眼看穿事物本质的能力,不愧为前任主持。被他如此一说,沈飞又无言以对了,过程似乎确实和他叙述的一样,帮助佛祖摆脱欲望的七罪域自己也认识,甚至现在就潜藏在山河卷中的某个角落里。照此说来,佛宗的存在似乎确实是无欲的;而无涯道祖当年登上蜀山是为了求得长生,观星悟道建立蜀山派是那之后的事情,看起来还真是欲望的化身。两者一个是无欲的化身一个是欲望的化身,高下有了判定,更何况,经他一提醒,沈飞猛然醒悟,自己怎么忘了,仙山上不知存在着多少的普通百姓,存在多少山民,更甚之自己曾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些人活一辈子很可能都见不到仙人一面,因为一山之隔便是天人之别,仙人只引有缘人入仙路,你无缘是见不到仙人的。

    可怕!真是可怕!说着说着,净心大师就把自己说得动摇了;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怀疑到底为什么下山传道了,怀疑初衷是否是正义的了。

    不愧是佛门高僧啊,不愧是一辈子向世人讲经传授慈悲的前任灵隐寺主持啊,他所怀有的智慧,他所拥有的肚量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从他与自己对垒的那一刻开始,自己便已经陷入了被动,陷入了佛宗精心编制的圈套当中。

    不过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把自己都说的晕头转向了呢。

    真是被整蒙圈了,如果说之前的论断,沈飞还有反驳的理由,这一次,他真的找不到理由反驳了,因为经净心那么推断,事实好像已经明了了,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余地了!

    高啊,真是高啊,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我说的都信了你的话,难怪千年以来,佛宗可以垄断人民的信仰了。

    只是,提起推断二字,沈飞心里面有了些想法,仔细想想,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悖论。

    谁说没有欲望的佛祖创造出来的宗派就一定是没有欲望的,谁规定这样的宗派就是完美的,能带人走向幸福的呢;谁说拥有欲望的无涯道祖创造出来的宗派就一定是拥有欲望的,对,欲望是肯定拥有的,但谁说拥有欲望的宗派带给民众的就一定是不幸呢。净心讲的几个例子根本就是以偏概全,且不说在无涯道祖的统治下,道宗达到了空前的繁荣,道士获得了空前的地位,就是那些山脚下的山民们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啊。本来蜀山是一片不毛之地,是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经无涯道祖一手治理,变成了青山绿水,人人向往的乐园,人们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又向往着成仙所以才搬到那里去住的,更何况,山民怎么了,生活在蜀山周围起码可以不受战乱的影响,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娶老婆生儿子,生活在人国呢,生活在人国就只能被当权者奴役,哪个好!他们愿意世世代代的生活在山脚下,愿意穷尽一生等着见道士一面不正表明了道士的地位很高吗,道士是个高大上的职业吗!僧院倒是天天敞开着,怎么不见他们去呢。

    沈飞抿了抿嘴唇,恶狠狠地望向净心大师,看得对方虎躯一颤,心说:“好啊你啊,真有你的,差点被你忽悠住了!看起来,以后僧院要改名字了,叫大忽悠聚集中心,一个比一个能忽悠,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能把天给说出个窟窿来。奶奶个熊的!”

    “净心大师可知道道士和和尚的区别在哪里?”

    “善哉善哉,沈施主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答案。”

    “记得观众席间有人说过,道士有头发而和尚没有头发,看似粗鄙实则有些道理。做了和尚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娶妻,需要六根清净,需要严格克己。做和尚有太多太多的约束条件,不够洒脱,由此便有了破戒僧,据沈某所知,就连前任灵隐寺主持的师弟普圆都是破戒僧中的一员,可见僧人自己都无法克制本身的欲望,更遑论让其他人克制欲望。

    世人皆有欲望,世间充斥着七情六欲,有欲望才有成长的动力,才能不断追求改变,才能突破现有的障碍将不可能的事情化作可能。没有欲望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任人蹂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道教治下,顺天而为,替天行道!所谓天道便是予贫苦者富足,予老迈者健康,予芸芸众生以追求美满幸福生活的勇气,你等既然自诩无欲无求,便不该对我教教义的广播大加干涉,净心大师你说是也不是。”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不忍众生受苦,施主带来的将是生灵涂炭的灾祸,我等必须阻止。”

    “恰恰相反,我带来的不是灾祸而是变革,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变革,尔等的阻拦只能是徒劳的。”

    “这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上了,沈施主期待的变革是予贫穷者富足,予老迈者健康,予芸芸众生以幸福生活的勇气。可是沈施主所做的,却是在位高权重者中间寻找突破口,寻找信徒,行为和教义根本就是互相违背,导致施主的愿望只能是落空。”

    “违背?开什么玩笑!只有顶层建设者出台的政策合理,民众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才能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我便是要从顶层入手,打破你佛宗对信仰的垄断,打破佛宗让人民迂化的教育,从而改变时代改变一切。”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平等地看待世人,平等地给予世人慈爱,平等地对待世间万物,沈施主对我教的所作所为误会实在太深,但施主可设想一下,若人民缺失了对佛祖的信仰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施主扪心自问,自己期待的,自己将要达成的不会让人间变成炼狱吗。”

    “偏激的是你啊,净心大师!人间早已是炼狱了!从你们成为统治者帮凶的那一刻开始,人间就已经化作炼狱,不知有多少冤魂厉鬼等着收你们的命呢!也就是为了对付他们,你佛宗的功法才如此克制邪煞吧。”

    “我佛慈悲,沈施主你对佛祖的诋毁与重伤必将遭到应有的报应。”

    “若真有报应,你便让它应验在我的身上好证明佛祖的信仰并非虚妄。”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会有那一天的,沈施主总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期待着。”沈飞话锋一转,“净心大师,沈某问你,何谓弘法坛。”

    “善哉善哉,所谓弘法坛,便是弘扬佛法之地。”

    “何谓佛法。”

    “所谓佛法便是记录佛祖言行的书籍,总共三千九百一十一册。”

    “所以你们宣扬的便是佛法?”

    “正是?”

    “那民众的信仰何来?”

    “民众的信仰是对佛祖的憧憬,是对成为像佛祖那样大慈大悲,大善大美之人的努力。”

    “若真如此,人间岂不千篇一律。”

    “若真如此,人间将至净至美。”

    “你可知道道法是什么?”

    “沈施主刚才说过,是顺天而为,替天行道。”

    “所谓道法是苍天降下的规矩,依道法行事,便是依天道行事,请问净心大师,佛祖和天道谁更有实力。”

    “净心反问施主,天道何在?你可曾见过天道?”

    “沈某反问大师,佛祖何在,你可曾见过佛祖?”

    “善哉善哉,沈施主高谈阔论,原来早就挖了坑等着老衲。”

    “净心大师,既然是辩法,便要辩出高下,辩出对错不是吗。”

    “老衲可回答施主的问题。”

    “净心大师,你不会告诉我自己见过佛祖吧!”

    “确实如此,四十年前,老衲于枯井中顿悟,便在顿悟的瞬间见到了佛祖的真身,在佛祖慈爱地抚摸下获得了神通,那是老衲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佛祖的音容笑貌,那张充满慈悲的笑脸与佛像上雕刻的一般无二,身上笼罩着融化一切的温暖光辉,穿金色袈裟,头生肉髻,与天地同高,肩扛日月,盘膝坐在莲花座上,一双手掌抚摸老衲的头顶,由此开启神通。”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