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雨刮器在防辐射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叶云天盯着培养皿中蠕动的荧光蛋白块,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真正的食物该有土地的味道"。此刻全息屏上跳动着红色警报:合成蛋白工厂原料库存跌破临界值,最后一批藻类培养舱正在南极冰盖下腐烂,培养舱里的样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
"第3000个文明循环周期,地球绿地面积0.00003%。"冰冷的电子音从天花板渗出,叶云天的机械外骨骼发出过载警告——他试图握紧拳头,却只能看见钛合金指节在惨白灯光下泛着死寂的光。人类用基因编辑锁住了衰老,却让肌肉萎缩成贴在骨头上的薄纸,平均寿命从突破百岁的狂喜跌回二十岁的荒诞,腰部机械外骨骼的卡顿让他重重撞在操作台边缘,透过半透明的生物凝胶层,能看见萎缩成线状的腰肌。
实验室突然陷入低频震动,冷藏柜的蓝光映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当叶云天的视网膜扫描触碰到盒盖时,所有监控屏幕同时爆闪雪花,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挥向培养皿,玻璃碎裂声中,一颗灰绿色的种子滚落在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植物形态,表面布满类似量子纠缠的纹路。淡蓝色的营养液飞溅在防爆玻璃上,竟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黑色晶体。
"警告!检测到时空异常波动。"AI豆豆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安全门锁自动熔断的瞬间,林月瞳冲进实验室,她发梢的星光能量突然暴涨,在金属盒上方凝聚出全息投影:画面里,黄沙吞噬了珠穆朗玛峰,天空中漂浮着"合成食物工厂"的残骸,某个机械人正在用液态金属浇筑墓碑,碑文是一串不断跳动的DNA序列。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正在沙暴中崩塌,管道里流出的紫色流体瞬间被黄沙吞噬,露出内部锈蚀的钢架——那些结构分明是用人类骸骨熔铸而成,天空中漂浮着冻干的合成肉颗粒。
"是...未来的地球。"林月瞳的指尖划过投影,沙粒竟穿过她的掌心落在地面,化作细小的荧光颗粒。豆豆举着扫描仪靠近金属盒,突然惊呼:"外壳材质是时空褶皱纤维!这东西在我们的时间线根本不存在...每根纤维都在同时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叶云天捡起那颗种子,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30天,十颗种子,100斤泥土,1吨淡水。"当他抬头时,看见林月瞳正盯着窗外——曾经的太平洋上空,此刻悬浮着密密麻麻的时空管理局禁飞标志,像一群等待腐肉的秃鹫。
"他们不能直接干预,但可以暗示。"叶云天将种子放进防辐射盒,机械臂终于恢复控制,却在接触盒盖时留下道淡淡的焦痕,"量子干扰...未来人在用概率云规避法则。"金属圆筒自动展开,露出内层刻满量子符文的合金板,中央凹陷处嵌着十颗色泽各异的种子,最顶端压着泛黄的羊皮纸,用古汉语写着:"三十日内集齐十籽、百斤壤土、千升活水源,否则——"纸背的未来文字倒计时正在跳动:29天23小时59分。
窗外,机械蝗虫群正在收割最后一片人造植被。三亩绿地上空,不知从哪飘来粒真实的蒲公英种子,在辐射检测仪的滴滴声中,悄然坠入叶云天的袖口。实验室的防震地板突然裂开细缝,黑色沙粒从中渗出,带着焦糊的蛋白质气味,却在接触林月瞳星芒能量的瞬间显现出叶绿素的绿色脉络。远处全息投影里,合成工厂废墟上长出一株幼苗,根系穿透钢板,将紫色污染液转化为晶莹水滴。
包裹里掉出的青铜罗盘指针指向东北方,林月瞳的星芒触碰到罗盘时,盘面浮现甲骨文:"种者,天地之心也。"实验室外,第一滴真正的雨水落在积灰的窗台上——三千万年后的某个时刻,它曾落在最后一片死亡绿地边缘,而现在,它将成为重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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